河流記得答案
文/薑莞莞
堤岸的水裹著泥沙往下走，每一粒都有名字
有的來自山南的田，有的帶著山北的雪
堤壩把它們攔在中間，白天聽機器響
夜裏聽石頭和石頭，在水底碰出火花
有個孩子把紙船放進淺灘，船身寫著地址
被浪頭推到壩根又退回，帆角卷著白邊
像他昨天看見的，那個想抱孫子的老人
手指摳著水泥縫，指甲縫裏嵌著土
我見過最急的一次漲水，在某個深夜
月亮被雲壓得很低，水漫過第三級磚
那些被阻斷的波紋，忽然抱在一起
像無數雙手，同時推開了一扇門
天亮時壩體有了裂縫，水從縫裏滲出來
帶著草籽、紙船的碎片，還有兩岸的土
它們在下遊彙聚在一起，不分彼此
就像那些終於站在一起的人
不用說話，只看一眼流水
就知道要往同一個方向走
所有的河流終歸會流入大海
所有被割裂的，都會被它重新連接
就像土地記得根，人記得歸途
就像春天來的時候，每一粒種子
都知道該往哪個方向，頂開土層
作者簡介：薑莞莞，文學愛好者，獲得首屆“蒙自南湖詩歌節”一等獎，獲得《十月》第二屆麗江七夕情詩大賽周賽等三十多個全國詩賽獎項。作品入選《滇池》《十月》《散文詩》等多個文學刊物。
